这个扔了才舒服是吗？”

“是。”

郑清怡直接将玻璃罐子递给他，“你看着办吧。”

此刻两人已经走到校门口了，陆铂尧接过罐子，果然一丝犹豫都没有，直接丢在了垃圾桶中，铁皮的垃圾桶，玻璃罐子砸上去便应声碎了，千纸鹤也全部散落出来。

郑清怡不想扔掉高希送的礼物其实还有别的原因，看到高希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，与其说是对高希的怜惜，不如说是怜惜以前的她。

他们曾经是同一类人，被别人欺辱的人，只是她已经走出来了，而不知道高希最终走出来没有。

她对他有同情，有怜悯，看到那罐子碎裂的那一刻，她似乎看到了曾经自己破碎不堪的青春。

其实她也没法去责怪陆铂尧什么，站在他的立场，他无法去理解那么多，他只知道那是别的男生送给她的，他这么自我的人，才不会去为别人着想，他的占有欲也不允许她接受别的男生送给她礼物。

算了。

高希应该也不会知道。

第二天郑清怡去学校，在楼梯上听到前面几个女生在议论。

“听说打捞队今天才捞起来。”

“我还听说尸体惨不忍睹，泡了一晚上都变形了。”

郑清怡要赶早读，就随便听她们议论了几句也没在意，她来到教室刚在座位上坐下彭玉灵就冲她道：“我记得你以前是四班的对吧？”

“对啊，怎么了？”

“你认识高希吗？”

“认识的。”

“听人说他昨天跳河自杀了，今天一大早才捞起来。”

郑清怡拿英语书的动作瞬间就僵住了，“你……你说什么？高希跳河自杀了？不是吧，什么时候的事情？”

她记得她昨天下午还见过他，他还送了一罐纸叠的千纸鹤给她。

“说是昨天下午放学之后就失踪了，晚自习也没来上课，她妈妈找到学校来，她跟领导反映他最近不太对劲，学校领导也担心他出事还陪着她找了一晚上，今天早上顺河边的人在河边发现了他，已经死了。”

这个消息彻底将郑清怡惊到了，高希自杀了？所以前世高希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吗？前世她并没有上过高三，高二下学期还没读完她就离开学校去外面打工了，在外面一呆就好几年，跟学校里的人也没联系过，她前世也根本不知道学校中曾经认识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。

她昨天下午还见到过他，所以很有可能他送完她东西就去自杀了，她回想了一下昨天和他说话的经过，他的表情一切正常，他希望她能过得开心，希望她能实现梦想，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祝福。

她无法想象昨天他送她东西的时候究竟怀着怎么样的心情，是在向她诀别，又或者在向她求救，希望她能帮帮他？

可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，他看上去那么正常。

她和他曾经经历过相同的人生，被欺辱，被嘲笑，后来她走出来了，她不知道他最终走出来没有，原来他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掉一切。

这种方式她曾经也想过。

只是最终她走出来了，她顽强的活了下来。

原来昨天那罐千纸鹤是他留给她的遗物，是他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善意，可是却被她拿给陆铂尧摔碎了。

高希自杀给郑清怡的冲击是巨大的，高希曾经被人欺负，他自卑他胆小，可是在她受到欺负之后他却还安慰他，他很善良，为什么善良的人最终是这样的结局？

她昨天应该强硬一点的，应该好好将他给她的东西收起来，她不应该拿给陆铂尧处理的。那不知道是他花了多少时间叠出来的，就这样被扔了。

郑清怡只觉得内疚极了，这一整天她都没什么精神。

中午她浑浑噩噩走出教室，陆铂尧在外面等她，陆铂尧见她面色有异，问她：“你怎么了？为什么无精打采的？”

郑清怡一看到他就想到昨天他扔掉那玻璃罐的事情，理解他这样的人会有那样的行为，可是此时此刻内心还是不禁涌起怒意。

“高希自杀了你知道吗？”

“听说了，怎么了？”

“昨天被你扔掉的千纸鹤是他死前送给我的。”

“所以呢？”

他那毫不在意的样子简直刺眼得很，不过话说回来，也是呢，高希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。郑清怡只觉得疲惫得很，“算了，我今天想一个人吃饭。”

陆铂尧追上来拉住她的手，“你什么意思？你是在怪我？是我害死他的吗？我知道他会死吗？不管他要不要死，他送给我女朋友的东西难道我不该丢掉吗？我做错了什么？”

郑清怡将他的手甩开，“你什么都没有做错，但是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，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，你别来烦我。”

郑清怡说完就离开了，这一次陆铂尧没有追上来。

郑清怡去了食堂吃饭，也真是巧了，她隔壁桌坐的就是四班那几个男生。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议论高希的事情。

“我家有个亲戚也去围观了，听说打捞队捞起来的时候他头都被石头夹破了。”

“那我怎么听说的是头被水冲断了？”

“我听到的版本是，手脚断的就只剩个躯干了。”

“不过要我说，他那么胖，再被水泡一下还不知道肿成什么样。”

“我觉得打捞队去打捞他担架都得多备几幅，毕竟一个当三个，一个担架根本不够用。”

他们在那里开着玩笑，好像说的是一些完全不相干的话，高希就算死了也还在被他们调侃。他们从来也没有反思过，高希会去自杀就是因为这些人日复一日的欺辱摧残，别人死了也还没有一点尊重之心，把别人的死亡当做自己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
太可恶了，这些人真的比杀人放火还要可恶。

郑清怡没什么心思吃饭了，她从那桌经过的时候用着足够他们听到的音量说道：“我听说带着怨念自杀的人灵魂因为怨气太重无法入轮回，一定要为自己报了仇才会转世投胎，我劝你们积点德，不然小心恶鬼找你们算账。”

被陆铂尧修理了一顿，郭扉等人已经不敢再和她叫板了，他们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，不过郑清怡离开之后却听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，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，又不是我们杀的人。”

郑清怡冷冷一笑，她觉得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鬼吧。

自从那天之后郑清怡和陆铂尧有好几天没有说过话。这一天正在上数学课，数学老师是一个非常严肃的中年眼镜男。

正讲着课的他视线突然扫到了最后面，却听得他厉声斥责了一句，“陆铂尧，不好好听课埋着头做什么？在玩什么东西，拿上来。”

陆铂尧从课桌抽屉里掏出他的手机拿到讲台上，数学老师扫了一眼，二话没说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