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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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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如果说在最开始,许可对钟林杨是言听计从,到后来,面对越发密集的邀请,他就有点不情不愿。倒不是说他不愿意跟钟林杨分享一副耳机,一块看那些片子,相反他很喜欢,也正是因为喜欢,许可感到害怕。尽管他那当兵的老娘经常教育他说,一个人活得太畏畏缩缩了不好,招人烦,但许可就是害怕。

被人发现了怎么办?人问他,“你们俩看这种东西干什么”,怎么办?还有,如果,喜欢上了钟林杨,真想和他做这种事,想得要死,那又该怎么办?

许可本就不讨厌钟林杨。距离喜欢,到底差上多大一点,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专心听课时身边翻阅杂志的动静、放学后一起回家的梧桐树马路,还有从小吃到大的、钟林杨奶奶做的糖醋花鲢,这些很近很近的东西,他都不能割舍,也不觉得自己哪天会需要割舍。可是,距离下一步还有多远,他又没法抬起脚去测量。

对于自己这般胆小,许可当然可以找到很多借口。比如父母离婚前父亲三天一小七天一大的毒打,比如被撕烂的九十分试卷,比如小学持续了六年的霸凌,只是因为他一年级的时候矮得像豆芽,还有轻微口吃,逼得他刚上初中就站上去选班长,用他那口对着钟林杨练了无数年无数个晚上的标准普通话演讲。

他对当班长和演讲都没有兴趣,只是觉得自己假如不在最开始就大声开口,那以后也就再也开不了了。

因此,就算后来真选上了班长,许可还是得出结论,自己的胆小是天经地义的,藏着掖着不让它出来作祟,他认为这是自己的智慧和美德。钟林杨就万万不同了,他从小就厉害,猛得跟阵风似的,就好比在其他小孩快活地把许可踹翻在地吐口水的时候,只有钟林杨冲上去挡着,不管不顾地揍人,还把人家祖宗十八代换着花样问候了个遍。

然而,面对许可最没勇气的这件事——钟林杨呢?钟林杨只是笑着,就那么天天笑,并不说出迈步的方向,好像也并不在乎,甚至好像未曾察觉,只是叫他OKOK,带他看那些没有解释的片子,用他的手擦奶油,因此许可很痛苦。

他痛苦,茫然,他就开始逃。钟林杨要看电影,他就要回家,要去田径队,要学习。兴许是这种态度惹恼了钟林杨,又兴许是些许可揣摩不到的原因,一次上课的时候,许可正记着数学笔记,耳畔翻杂志的声音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塞进来的耳机,一块塞进来的还有黏腻的呻吟。MP4就在桌上,钟林杨把它架在两人的水杯之间,在桌面磕出声响。

这屏幕太亮了,一个男孩压在一个男孩身上,他们面对面紧贴着,动情地耸动。许可看得一清二楚,他要去按,被钟林杨死死掐住手臂,两人还没缠斗出个所以然,后座的女孩就举手打了报告。用一种几乎要被吓哭的声音。

数学老师蹬蹬蹬走下来的时候,许可的手僵住了,钟林杨的手也是。他们耳边仍旧是那些声音,几声轻呼,几声混杂着呻吟的我爱你。

这还他妈是国产电影。

许可大口呼吸,看到钟林杨的眼睛。玻璃珠似的,漂亮的眼睛。

当堂课他们就被分隔开了。当天下午,他们的家长在不同的办公室内被约谈。当天晚上,许可被塞进后备箱。他大喊了一路,虚脱过去,醒来时已经身在北京。

北京在下雨。

两个人似乎是再没理由联系了,这可真是断得干干净净。直到高中的第一个春节,许可嘴欠了一次,他旁敲侧击,想问母亲钟林杨的消息。他只是想知道钟林杨有没有好好上高中,还是真去打工了。

结果钟林杨居然死了。

许可开始做梦。充满血泥血雾破娃娃。他以为自己没有勇气再回柳城,可他那个寒假就回去了。在钟楼下,许可抬头仰望。那一步,他知道自己终于是迈出去了。他意识到喜欢,他想清楚喜欢,他要喊出喜欢,至于其余别的,谁错了谁有恨谁,他只想说去你妈的。可这一切转变发生的契机就是钟林杨的死。多圆润的一条悖论。对象都消失不见了,他那一捧喜欢也就失去了意义,许可一只脚悬在那儿,要哪边都不行,都是不可挽回。而他面前就是深渊。

我不会退的,我退我是狗,一辈子吗?一辈子我都不当狗。他这样想,金鸡独立似的,一想就是六年。

而今六年过去,失去的给他硬塞回来,许可猝不及防。问话太多就是没有问话了。他只是想要接住这颗砸回来的石头,无论这个钟林杨变成什么样,无论这个钟林杨怎么死而复生,好多滚水塞满他的脑袋,他连个解释都不需要,“是,我以前怂,头都不敢抬,”他把叉子用力戳进化得发泡的冰沙,又头抬起来,“那他妈是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钟林杨正在闭目养神,闻言,两扇睫毛刷地打开,目光空了一下,他又扑哧笑了,红唇上闪着润光,轻松得不合时宜,“我看你是怕我。”

“怕你?”许可踹了桌腿一脚。

“是啊,”钟林杨缓缓点头,抽了抽鼻子,“以前怕我,是因为我凶,我不要脸缠着你,我像他们说的那样,‘把你带坏了’。现在怕我,是因为你以为我死了,而且我死的时候,你很快活,你不在。所以你愧疚。”

“我是喜欢你。”许可哗地站了起来。

“哦。”钟林杨毫无波澜。

“你喜欢我吗?”许可撑着桌面,眼睫低垂,胸口起起伏伏,“喜欢过吗?”

第五章

钟林杨闲闲摆弄起自己的手指。指甲做得粗糙,可能打架的时候还磨掉了些许,那种艳得扎眼的芥末绿色落魄地缀在他指尖上,却显得尤为干净透亮,好比嫩娃娃菜最里面那点菜心。

“不记得了。”他说。

这四个字怎么也不该是对于“喜不喜欢”的回答。许可被他这话噎得怔忪一下,忽地泛起笑来,十分松软的那种,“我知道了,”他坐下,从钟林杨烟盒里抖出一支都宝,“**。”

“你这么开心?”钟林杨挑眉。

“我懂你的意思。”许可咬着烟嘴,说得含混不清。

“你懂了?你以为我在嘴硬。”钟林杨也笑,没了那种凌人的锋利,他显得疲惫,“许可,我骗你干什么?以前的事刨根究底有什么意思?看到那个文身我都觉得奇怪,OK就OK吧,还弄得那么丑,当初我犯什么神经病啊?”

撞见许可略显困惑的、像是受了伤的神情,他的口气又软了几分,“我是真不记得了。”

许可的烟竟然点不起来,那簇火苗顶在烟头上好比一抹没有温度的投影。他不知道这是烟的问题,还是火,抑或又是自己,放下烟来,他去看钟林杨,“那是你用圆规扎进去的。扎完是半夜,你爬到我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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